“公子,喝药了。”
玉衡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走进房里,邵遗时正端坐看着手中的书册。
“玉衡,将药放下,你便去歇着罢。”
邵遗时放下手中的书册,微微侧首。
“是,公子。”
玉衡放下药,欢快地跑出院子,不知跑去了哪里。
邵遗时看着此番情景,轻笑出声。
到底,还是个孩子。
邵遗时伸手,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,轻咳的数声,便被压住了。
只是不知这副身躯,是否能撑到奚山。
邵遗时顿了顿,站起身,手中的笔蘸了墨,抬手写了几个字,却是力不从心。
玉衡回来时,天已经有些暗了,他买了长安的糖人儿,邵遗时仅吃了一个,便咳得天昏地暗。
这样的邵遗时把玉衡吓坏了,虽然邵遗时是常年病着,但这样严重反应,他从未见过,一时间六神无主。
邵遗时终于止了咳,他口中安慰着被吓坏的玉衡,心中却觉得喜欢,这么久以来,他终于尝到了汤药以外的滋味。
邵遗时准备在长安留三日,这三日一直待在屋子里,但玉衡每日都会为他买来许多新奇的东西。
他看着那些物件,深深感受到了那份他不能参与的,热闹与繁华。
邵遗时心中暗自记着:若我邵遗时有命自奚山归来,必定居于长安城,此生再不换居所。
这天晚上,邵遗时受了些风,咳得实在厉害,难以成眠。
玉衡住在隔间,邵遗时怕打扰了他休息,遂起身出户。
今夜的月,照着树下的人,光华无限。
邵遗时起了心思,缓缓抬起手来,描摹着月的轮廓。
却难以画出形状,他的手实在是抖得厉害。
也就是这时,正要收回微微酸痛的手腕,邵遗时察觉到了背后有人。
这人决不是玉衡,邵遗时心中想着,玉衡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接近他。
方才是他因咳得厉害,对于身后未加留意,竟酿成这样的失误来!
还未及回头,邵遗时已被身后的人击昏了。
他再醒来时,眼中所见,除去刺目的日光,便只是一盆兰花。
他的意识渐渐回笼,完全时,开始不动声色地细忖自己的处境。
究竟是——
直到门被推开,邵遗时才微侧面目,看到的,是全然未见过的面孔。
“你……”
那人憨厚一笑,礼貌道:“公子醒了,那便启程罢。”
那人说罢,未给邵遗时说话的机会,转过身去。
直到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摇晃,邵遗时挑开布帷,才知他如今是在马车上。
大概是路难行,十分颠簸,邵遗时强忍着难受,没有说什么。
他知道,不管他说什么,那马夫都不会答他半句。
马车终于停下,邵遗时心中毫无准备。
他不会想到,他原本既定的计划,在他被击昏时便被完全打破。
邵遗时随马夫下了车,就看到一林翠竹,不远处,有几间房舍。
“公子,屋里有人在等着。”
“公子,人到了。”
邵遗时还未挪步,便看到屋内的人推门走出。